咨大块之受气,何斯人之独灵!禀神智以藏照,秉三五而垂名。
或击壤以自欢,或大济于苍生。靡潜跃之非分,常傲然以称情。
世流浪而遂徂,物群分以相形。密网裁而鱼骇,宏罗制而鸟惊。
彼达人之善觉,乃逃禄而归耕。山嶷嶷而怀影,川汪汪而藏声。
望轩唐而永叹,甘贫贱以辞荣。淳源汨以长分,美恶作以异途。
原百行之攸贵,莫为善之可娱。奉上天之成命,师圣人之遗书。
发忠孝于君亲,生信义于乡闾。推诚心而获显,不矫然而祈誉。
嗟乎,雷同毁异,物恶其上。妙算者谓迷,直道者云妄。
坦至公而无猜,卒蒙耻以受谤。虽怀琼而握兰,徒芳洁而谁亮?
哀哉士之不遇,已不在炎帝帝魁之世。独祗脩以自勤,岂三省之或废?
庶进德以及时,时既至而不惠。无爰生之晤言,念张季之终蔽。
悯冯叟于郎署,赖魏守以纳计。虽仅然于必知,亦苦心而旷岁。
审夫市之无虎,眩三夫之献说。悼贾傅之秀朗,纡远辔于促界。
悲董相之渊致,屡乘危而幸济。感哲人之无偶,泪淋浪以洒袂。
承前王之清诲,曰天道之无亲。澄得一以作鉴,恒辅善而佑仁。
夷投老以长饥,回早夭而又贫。伤请车以备椁,悲茹薇而殒身。
虽好学与行义,何死生之苦辛!疑报德之若兹,惧斯言之虚陈。
何旷世之无才,罕无路之不涩。伊古人之慷慨,病奇名之不立。
广结发以从政,不愧赏于万邑。屈雄志于戚竖,竟尺土之莫及。
留诚信于身后,恸众人之悲泣。商尽规以拯弊,言始顺而患入。
奚良辰之易倾,胡害胜其乃急。苍旻遐缅,人事无已。
有感有昧,畴测其理。宁固穷以济意,不委曲而累己。
既轩冕之非荣,岂缊袍之为耻?诚谬会以取拙,且欣然而归止。
拥孤襟以毕岁,谢良价于朝市。
浮图文瑛居大云庵,环水,即苏子美沧浪亭之地也。亟求余作《沧浪亭记》,曰:“昔子美之记,记亭之胜也。请子记吾所以为亭者。”
余曰:昔吴越有国时,广陵王镇吴中,治南园于子城之西南;其外戚孙承祐,亦治园于其偏。迨淮海纳土,此园不废。苏子美始建沧浪亭,最后禅者居之:此沧浪亭为大云庵也。有庵以来二百年,文瑛寻古遗事,复子美之构于荒残灭没之余:此大云庵为沧浪亭也。
夫古今之变,朝市改易。尝登姑苏之台,望五湖之渺茫,群山之苍翠,太伯、虞仲之所建,阖闾、夫差之所争,子胥、种、蠡之所经营,今皆无有矣。庵与亭何为者哉?虽然,钱镠因乱攘窃,保有吴越,国富兵强,垂及四世。诸子姻戚,乘时奢僭,宫馆苑囿,极一时之盛。而子美之亭,乃为释子所钦重如此。可以见士之欲垂名于千载,不与其澌然而俱尽者,则有在矣。
文瑛读书喜诗,与吾徒游,呼之为沧浪僧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