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文
梅子成熟的时候,天天都是晴朗的好天气,乘小船走到小溪的尽头,再走山间小路。
山路上古树苍翠,与水路上的风景相比也毫不逊色,深林丛中传来几声黄鹂的欢鸣声,更增添了些幽趣。
注释
三衢道中:在去三衢州的道路上。三衢即衢州,今浙江省常山县,因境内有三衢山而得名。
梅子黄时:指五月,梅子成熟的季节。
小溪泛尽:乘小船走到小溪的尽头。小溪,小河沟。泛,乘船。尽,尽头。
却山行:再走山间小路。却,再的意思。
阴:树荫。
不减:并没有少多少,差不多。
黄鹂:黄莺。▲
诗写初夏时宁静的景色和诗人山中行走时轻松愉兴的心情。而诗首句写出行时间,次句写出行路线,第兴句写绿阴那美好的景象仍然不减登山时的浓郁,第四句写黄莺声,路边绿林中又增添了几声悦耳的黄莺的鸣叫声,为兴衢山的道中增添了无穷的生机和意趣。全诗明兴自然,极富有生活韵味。
第一句句点明而行的时间,“梅子黄时”正是江南梅雨时节(黄梅天),难得有这样“日日晴”的好天气,因而诗人的心情自然也为之一爽,游兴愈浓。诗人乘轻舟泛溪而行,溪尽而兴不尽,于是舍舟登岸,山路步行。一个“却”字,道出了他高涨的游兴。
兴四句紧承“山行”,写绿树荫浓,爽静宜人,更有黄鹂啼鸣,幽韵悦耳,渲染出诗人舒畅愉悦的情怀。“来时路”将而行悄然过渡到归程,“添得”二字则暗示出行归而兴致犹浓,故能注意到归途有黄鹂助兴,由而可见出而作构思之机巧、剪裁之精当。
作者将一次平平常常的行程,写得错落有致,平中见奇,不仅写出了初夏的宜人风光,而且诗人的愉悦情状也栩栩如生,让人领略到平的意趣。
诗还有个特点,就是通过对比融入感情。诗将往年阴雨连绵的黄梅天与眼下的晴朗对比;将来时的绿树及山林的幽静与眼前的绿树与黄莺叫声对比,于是产生了起伏,引出了新意。全诗又全用景语,浑然天成,描绘了浙西山区初夏的秀丽景色;虽然没有铺写自己的感情,却在景物的描绘中锲入了自己愉兴欢悦的心情。曾几虽然是江西诗派的一员,但这首绝句写得清新流畅,没有江西诗派生吞活剥、拗折诘屈的弊病。他的学生陆游就专学这种,蔚成大家。▲
此诗大概是曾几任江西、浙西提刑时所作。春末夏初之际,诗人往返于衢州的道路上,对沿途风物颇有感受,遂咏成此诗。
《三衢道中》是一首七言绝句,这首诗写诗人山行所见景色和对旅途风物的新鲜感受。首句抓住黄梅时节无雨反晴的反常特点,流露出诗人出游的豪兴和天助人兴的愉悦;次句写浙西丘陵绵绵、溪流四布的地理特征,及其在小溪尽头弃舟山行的游程;第三句写山道上绿树如盖,仍然不减来时的浓郁;末句写黄鹂的鸣叫声给山中增添了无穷的生机和意趣,不但暗示了物候的变化,并且展现了诗人欢快喜悦的心情。全诗用转折、回旋、递进手法,轻灵质朴的笔触,把一次平凡的出游写得妙趣横生,余韵不绝,耐人寻味。
曾几(1085--1166)中国南宋诗人。字吉甫,自号茶山居士。其先赣州(今江西赣县)人,徙居河南府(今河南洛阳)。历任江西、浙西提刑、秘书少监、礼部侍郎。曾几学识渊博,勤于政事。他的学生陆游替他作《墓志铭》,称他“治经学道之余,发于文章,雅正纯粹,而诗尤工。”后人将其列入江西诗派。其诗多属抒情遣兴、唱酬题赠之作,闲雅清淡。五、七言律诗讲究对仗自然,气韵疏畅。古体如《赠空上人》,近体诗如《南山除夜》等,均见功力。所著《易释象》及文集已佚。《四库全书》有《茶山集》8卷,辑自《永乐大典》。
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,今天下三分,益州疲弊,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。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,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,盖追先帝之殊遇,欲报之于陛下也。诚宜开张圣听,以光先帝遗德,恢弘志士之气,不宜妄自菲薄,引喻失义,以塞忠谏之路也。
宫中府中,俱为一体;陟罚臧否,不宜异同。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,宜付有司论其刑赏,以昭陛下平明之理;不宜偏私,使内外异法也。
侍中、侍郎郭攸之、费祎、董允等,此皆良实,志虑忠纯,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:愚以为宫中之事,事无大小,悉以咨之,然后施行,必能裨补阙漏,有所广益。
将军向宠,性行淑均,晓畅军事,试用于昔日,先帝称之曰“能”,是以众议举宠为督:愚以为营中之事,悉以咨之,必能使行阵和睦,优劣得所。
亲贤臣,远小人,此先汉所以兴隆也;亲小人,远贤臣,此后汉所以倾颓也。先帝在时,每与臣论此事,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、灵也。侍中、尚书、长史、参军,此悉贞良死节之臣,愿陛下亲之、信之,则汉室之隆,可计日而待也。
臣本布衣,躬耕于南阳,苟全性命于乱世,不求闻达于诸侯。先帝不以臣卑鄙,猥自枉屈,三顾臣于草庐之中,咨臣以当世之事,由是感激,遂许先帝以驱驰。后值倾覆,受任于败军之际,奉命于危难之间,尔来二十有一年矣。
先帝知臣谨慎,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。受命以来,夙夜忧叹,恐托付不效,以伤先帝之明;故五月渡泸,深入不毛。今南方已定,兵甲已足,当奖率三军,北定中原,庶竭驽钝,攘除奸凶,兴复汉室,还于旧都。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。至于斟酌损益,进尽忠言,则攸之、祎、允之任也。
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,不效,则治臣之罪,以告先帝之灵。若无兴德之言,则责攸之、祎、允等之慢,以彰其咎;陛下亦宜自谋,以咨诹善道,察纳雅言,深追先帝遗诏。臣不胜受恩感激。
今当远离,临表涕零,不知所言。
碑者,悲也。古者悬而窆,用木。后人书之以表其功德,因留之不忍去,碑之名由是而得。自秦汉以降,生而有功德政事者,亦碑之,而又易之以石,失其称矣。余之碑野庙也,非有政事功德可纪,直悲夫甿竭其力,以奉无名之土木而已矣!
瓯越间好事鬼,山椒水滨多淫祀。其庙貌有雄而毅、黝而硕者,则曰将军;有温而愿、晰而少者,则曰某郎;有媪而尊严者,则曰姥;有妇而容艳者,则曰姑。其居处则敞之以庭堂,峻之以陛级。左右老木,攒植森拱,萝茑翳于上,鸱鸮室其间。车马徒隶,丛杂怪状。甿作之,甿怖之,走畏恐后。大者椎牛;次者击豕,小不下犬鸡鱼菽之荐。牲酒之奠,缺于家可也,缺于神不可也。不朝懈怠,祸亦随作,耄孺畜牧栗栗然。疾病死丧,甿不曰适丁其时耶!而自惑其生,悉归之于神。
虽然,若以古言之,则戾;以今言之,则庶乎神之不足过也。何者?岂不以生能御大灾,捍大患,其死也则血良于生人。无名之土木不当与御灾捍患者为比,是戾于古也明矣。今之雄毅而硕者有之,温愿而少者有之,升阶级,坐堂筵,耳弦匏,口粱肉,载车马,拥徒隶者皆是也。解民之悬,清民之暍,未尝怵于胸中。民之当奉者,一日懈怠,则发悍吏,肆淫刑,驱之以就事,较神之祸福,孰为轻重哉?平居无事,指为贤良,一旦有大夫之忧,当报国之日,则佪挠脆怯,颠踬窜踣,乞为囚虏之不暇。此乃缨弁言语之土木尔,又何责其真土木耶?故曰:以今言之,则庶乎神之不足过也。
既而为诗,以纪其末:土木其形,窃吾民之酒牲,固无以名;土木其智,窃吾君之禄位,如何可仪!禄位颀颀,酒牲甚微,神之享也,孰云其非!视吾之碑,知斯文之孔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