兹岩何穹窿,迥出尘壤隘。当时补天馀,偶堕灵鳌背。
神丁挟奇功,塞此沧溟汇。翠涛化千峰,尚作掀舞态。
色连空宇高,气薄坤舆大。绀庐切层云,粲然金银界。
犹封开辟土,迂旷无斩薙。至今绝顶泉,下迸万丈内。
阴阳互轇轕,造化自根蒂。崖壁凿灵境,洞壑橐寒濑。
旁开一罅峡,天影落青黛。阴风洒晴雪,夏练结幽晦。
石门耸峨峨,屹若剑门势。在昔乾符间,绿林肆凶厉。
托兹保遗黎,残石犹纪载。凭高达遐观,访古起馀嘅。
荡胸泻河汉,散发沐沆瀣。烦襟忽如遗,举步寄一快。
携朋作重九,秋高崖菊细。浊醪艳华觞,浩唱发雄迈。
反身下天磴,百盘经险怪。目眩神萧森,冷风荡归袂。
人生谅逍遥,岁月岂予贷。吁嗟谢公屐,去此遗胜概。
回首山苍苍,夕钟渺云际。
数千里外,得长者时赐一书,以慰长想,即亦甚幸矣;何至更辱馈遗,则不才益 将何以报焉?书中情意甚殷,即长者之不忘老父,知老父之念长者深也。
至以「上下 相孚,才德称位」语不才,则不才有深感焉。 夫才德不称,固自知之矣;至於不孚之病,则尤不才为甚。
且今之所谓孚者,何哉?日夕策马,候权者之门。门者故不入,则甘言媚词,作妇人状,袖金以私之。即门者持刺入,而主人又不即出见;立厩中仆马之间,恶气袭衣袖,即饥寒毒热不可忍,不去也 。抵暮,则前所受赠金者,出报客曰:「相公倦,谢客矣!客请明日来!」即明日, 又不敢不来。夜披衣坐,闻鸡鸣,即起盥栉,走马抵门;门者怒曰:「为谁?」则曰 :「昨日之客来。」则又怒曰:「何客之勤也?岂有相公此时出见客乎?」客心耻之 ,强忍而与言曰:「亡奈何矣,姑容我入!」门者又得所赠金,则起而入之;又立向 所立厩中。 幸主者出,南面召见,则惊走匍匐阶下。主者曰:「进!」则再拜,故迟不起; 起则上所上寿金。主者故不受,则固请。主者故固不受,则又固请,然後命吏纳之。 则又再拜,又故迟不起;起则五六揖始出。出揖门者曰:「官人幸顾我,他日来,幸 无阻我也!」门者答揖。大喜奔出,马上遇所交识,即扬鞭语曰:「适自相公家来, 相公厚我,厚我!」且虚言状。即所交识,亦心畏相公厚之矣。相公又稍稍语人曰:「某也贤!某也贤!」闻者亦心许交赞之。
此世所谓上下相孚也,长者谓仆能之乎?前所谓权门者,自岁时伏腊,一刺之外,即经年不往也。闲道经其门,则亦掩耳 闭目,跃马疾走过之,若有所追逐者,斯则仆之褊衷,以此长不见怡於长吏,仆则愈 益不顾也。每大言曰:「人生有命,吾惟有命,吾惟守分而已。」长者闻之,得无厌 其为迂乎?
乡园多故,不能不动客子之愁。至于长者之抱才而困,则又令我怆然有感。天之与先生者甚厚,亡论长者不欲轻弃之,即天意亦不欲长者之轻弃之也,幸宁心哉!